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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於室的馬卡龍」 - 專訪德國藝術家Tim Freiwald - 非池中藝術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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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rtist's job is to make new clichés." - Grayson Perry

「藝術家的工作就是製作些新的陳腔濫調。」- 格里森.佩里


英國知名雕塑藝術家格里森.佩里(Grayson Perry, 1960 - )在其近年來暢銷書《當代藝術大白話(Playing to the Gallery)》其中有一段十分發人深省,他提到:「...我和藝術界的一些評論者都有同感,藝術已經走到底了。我不是說藝術已經走到終局一切完蛋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藝術持續處在多頭馬車的實驗狀態。如今凡事皆可成為藝術,這已經是大家的共識。到了大約一九六零年代中期、一九七零年代初期,幾乎藝術所有的可能性都已經嘗試過或提出過,現在的我們處在一個無所不包的狀態。因此就藝術的形式而言,我們已經玩完了。...[但]這並不表示這世界上不會再出現新的、精采的作品。」

近期有一檔展覽的的作品頗為獨特:不流於這幾年極為盛行,藉「挪用」之名,實際上大概都是因為「省事」,而將既存知名作品圖像加以變造、改造,透過個人標誌性創作手法,或象徵圖像,以突顯藝術家「辨識度」的大量「速銷型」街頭和公仔藝術。這位於全球新冠疫情期間,還特別選在亞洲舉辦首次個展,是來自德國的年輕藝術家提姆.弗萊瓦德(Tim Freiwald)。

藝術家提姆.弗萊瓦德。藍騎士畫廊(Bluerider Art)授權提供。

提姆.弗萊瓦德(Tim Freiwald, 1986 - )畢業於德國慕尼黑美術學院(Akademie der Bildenden Künste München)純藝術組。師承藝術家Jerry Zeniuk(1945 - ) 及Myriam Holme(1971 - ),以及德國著名的硬抽象圖像解構藝術家Thomas Scheibitz(1968 - )。弗萊瓦德曾於2011年獲 BMW Brilliance Automotive Art Award藝術獎項;2018年獲得科隆藝術展Art Cologne 的New Positions 等獎項。其作品先前曾於2019年〈台北藝術博覽會(ART TAIPEI 2019)〉中短暫亮相,開始獲得國內外新生代收藏家們的關注。作為一位來自菁英輩出的德國藝術家,弗萊瓦德的作品除了再次顯露出日耳曼民族對於混亂後秩序的重視外,他對於作品理智謹慎以及細膩的鋪陳,呈現出沉著而寧靜的新色彩美學。

弗萊瓦德作品。詔藝攝。

以下為與弗萊瓦德透過視訊之訪談內容,或許得以讓有興趣的藝術愛好者,更進一步去認識這位在歐陸已經頗受矚目的新生代藝術家:

Q:請問你創作靈感源自哪裡?

TF:我作品創作靈感的來源來自多方面,其中在我創作的初期,有很大一部分是源自對於1970年代東德共黨統治時期所留下,部分建築物形象的記憶。這些景象雖然距離我所出生的時代有些遙遠,但不可否認地,這些景象對我來說,都包含著許多「心理性的因素」(element of mind)。這些心理性的因素,應該在潛意識中都對我的創作內容產生深遠的影響。

弗萊瓦德作品。詔藝攝。

我在創作時,常會去想像那些因戰爭所破壞而留下的斷垣殘壁。那些從廢墟中重建後的新建築充滿了許多新的想法,而我想我從中汲取了一些作法,因此在作品的外觀上,我將部分切除或挖洞,很多人會說看起來像是個破毀的門框等等。

在東西德合併後,舊東德地區裡新建的城市開始擁有許多寬敞而豐富的空間,可以讓藝術家們在其中創作。原先的東德政府並沒有像西德政府從事那麼多的建設,而現在我們可以享受到這樣的創作環境,應該比前人幸運很多。

弗萊瓦德作品。詔藝攝。

作品細部。詔藝攝

Q:你曾表明作品有受到義大利藝術大師封塔納「空間概念(Spatial Concept)」(約出現於1949至1950年間,起初是以將畫布刺穿或劃開,將畫布前後空間得以貫穿產生空間感的一個前衛藝術概念,可參考〈天啊! 北美館竟然有一億元的封塔納!「空間行板」館藏作品選(一)〉)的影響,關於這部分你願意跟我們分享一些想法嗎?

TF:是的,我想封塔納是一位真正的大師(Meister),他的思想和創作概念的確影響了後世非常多的藝術家,我很欣賞他的概念(ideas)和他的作法(approach)。我應該在年輕時就見過他的作品,他的作品也的確對我的創作有所啟發。他在觀念上其實比較單純(在當時算是非常前衛,但相較後世藝術家而言則在觀念上不算複雜),而我嘗試將作品裁切成不同尺寸,因此有人認為我的作品較封塔納當時他所作的方式,產生更大的「破壞性」(more destructive),也因此在作品的最終型態上,產生出更多空間,也複雜許多,並產生更多的層次感。

雖然有人會認為我和他一樣就是「穿破空間」這樣的概念,但我也想強調,我並不是因為他這樣做,所以我也有樣學樣「跟著這麼做」,並非在形式上看到的這麼簡單而已。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希望能改變人們傳統對於畫布的概念。這些畫布上各自有各種不規則的樣式,非常難以形容,而這改變了人們如何觀看繪畫,以及對於傳統意義下畫布的想法。或許這些作品會讓人聯想到有些隱藏在作品背後的故事,這樣的作品能讓觀者產生更多思考的空間,以及與作品間的對話,我想這也是很好的。

弗萊瓦德作品。詔藝攝。

Q:在你作品的自述中提到,你在創作中意圖帶入「崩解」(collapse)與「穩定」(stabilize)這兩件事。在這樣解構與重組的過程中,對你有什麼樣特別的意義嗎?

TF:在我創作從無到有的過程中,是在一種層層堆疊與除去的過程中,逐步達到最後觀者所看到現在的樣子。載體(可能是畫布、木板,或壓克力板等)上的顏料是透過一層層疊加上去,而非一次到位的塗抹方式。

在上色的過程中,如果在某種程度上讓我覺得已經造成作品的過度負擔(overloaded),我會將那部分抹除,或是覆蓋,總之會讓原先不滿意的顏料部分除去,並切除掉多餘的部分。這些動作都會產生一種破壞性,也就是造成「崩解」。然後我會再做些什麼,去填補上原先的不足,在這個過程中又會「讓不穩定的狀態穩定化」(to make the unstable state to make it stable again)。

弗萊瓦德作品。詔藝攝。

「破壞」(destruction)的原因,某種程度上也反應一些因「意外」(accident)而造成的偶發事件(Happened by accident)。而這些情形的發生,也得以讓我維持創作的能量和運作。往往作品完成,抑或是經過一段時間之後,我回頭看看它們,了解別人如何評斷他們,或是我也會重新評價自己的作品,之後再去做個重新的調整。

弗萊瓦德作品。詔藝攝。

Q:本次作品的色彩和早先時候的作品有些不同,背後有什麼新的創作想法呢?

TF:我的創作過程,無論是在想法和做法上,都是一次又一次地累積上去,也就是我在創作自述中所提到的「分解」(deconstruct)和「重組」(reconstruct)的過程,這是我一以貫之的創作模式。

我往往會重新思索已經做好的作品(應該是意指作品的第一個版本,相當於文章的「初稿」),看看能否做出更不一樣的突破。剛開始可能是小小的變動,但是直至最終確定的成品,往往已經和原先的樣子有很大的不同。這次所展出的作品中,觀者應該可以看出,許多顏色是由多種色彩所疊加上去,因此看起來會色彩繽紛,且顏色飽滿。

在我選擇這些顏色的當下,我試著多用了些白色等低彩度的顏料,希望它們看起來更安靜(quiet)一些。我想我並沒有特別想將作品作成特別明亮(bright)或多彩(colorful),它們應該就是反映了我創作期間的一個狀態(state)。下次的展出時,我或許不會再用像這次一樣這麼鮮豔的顏色。

弗萊瓦德作品。詔藝攝。

Q:有沒有哪幾位藝術家給你很多創作上的啟發呢?

TF:在我創作的過程中,的確有相當多的藝術家給了我很多啟發,但在人生不同時期,心目中的大師也會有所變動。美國紐約抽象表現主義的幾位大師對我有很深的影響,另外,極簡主義藝術家布萊斯.馬丁(1938 - ),他在六零年代時創造出的第一件使用蠟的單色畫,那是件非常引人入勝的經典之作。他在畫布下方上蠟,上方的油彩流動至那個區塊時會均勻地滑動,那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作品,他那樣的創作方式,給了我非常大的啟發。馬諦斯、漢斯.阿爾普(Hans Arp, 1886 – 1966 )、德國極簡抽象藝術家布林奇.帕拉摩(Blinky Palermo, 1943 – 1977)等,都是我非常欣賞的藝術家,他們對我影響深刻。另外,我也非常欣賞另一位伊米•科諾貝爾(Imi Knoebel, 1940 - ),事實上,三週後我也有幸將和他同台聯展。

弗萊瓦德作品。詔藝攝。

Q:你會不會認為你作品的內涵也跨入觀念藝術的領域呢?

TF:(有些開心地笑了)或許你也可以將我的作品認為是一種「觀念性繪畫」(conceptual painting)。我的作品在某種程度上或許也可以說同時帶有繪畫、雕塑,或甚至浮雕(relief)藝術混和在一起的類型。若從我創作一件作品的過程上來看,它的確融合了多種想法和創作的技巧。事實上在我創作當下,我也認為這些運用不同媒材和色彩所製成的作品,可以像雕塑一樣是用觸摸的方式去感知它們特殊的質地。

弗萊瓦德作品。詔藝攝。

Q:你怎麼看待你所創造的這些新穎的美學?

TF:我希望在整合出我所有相關創作因素和手法後,可以在作品上形成一種新的秩序(new order)。我希望去挑戰這些新的製作方式,令作品達到我心目中「卓越」(excellence)的境界。除了可以讓我自己感到滿意,也可以讓欣賞它們的人感受到發自內在的驚喜。

訪畢,再一次放眼展覽中那些掛在牆上安靜地像熟睡般嬰兒的作品,映入眼簾的色彩實在難以不聯想到令人垂涎欲滴的馬卡龍。只不過這些超大型馬卡龍,除了和諧的「美貌」之外,肯定也足以激起觀者回頭去思索弗萊瓦德創作當下不安於室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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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ptember 24, 2020 at 09:18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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